失眠日记 | 2020.1.10

半夜三点的时候，失眠了。

已经连续两天失眠了，四五点多了，还是很清醒。清醒到脑子里好像一丝丝神经元跳跃的痕迹都能感知到，为了安抚他们，不得不去想很多很多事。

也许焦虑就是这样绑架大脑的。

虽然我容易暴躁，愤怒，大放阙词，拉黑辱骂，但现实里我也只是个窝囊废罢了。

但是我也没有那么多的痛苦和不快乐，我每天睡觉工作不用动脑子别提多开心了。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写点垃圾文章，拍点垃圾视频，真的很开心。

就在失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过年之后，除了做好去年的众筹，就是去采访我的几个朋友，国辉啊，綦导啊，饱叔，这些牛逼又低调的人，想到这里，反而更睡不着了。

有的朋友看到很多大佬很牛逼就特别痛苦，怕跟他们距离越来越远，我没有这个担忧，我这方面一直很自负，就算他清华北大本科毕业，也不一定知道诗歌怎么写。

不过也有网友评论我，诗歌写的贼烂。

他们不懂，在这个世界，只要有一个自己的爱好，是多么可贵。

有时候刷抖音我反而能感受到差距，妈的这大哥6啊，这些玩快剪辑的也很6，百万剪辑就是那些每天拍些乱七八糟的傻逼镜头又能啪啪啪一天之内就能剪出一条酷炫无比吊炸天的片子。

这我真心做不到，尤其是操心钱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技不如人。

所以最后你被这一个焦虑的问题栓得死死的，没钱。

前几天江苏省扶贫办说就剩下十几个人没脱贫了，一大波网友纷纷说自己也没脱贫。调侃调侃也可以，但每个人支付宝年度账单不都千儿八万的，其实都是富逼。

感觉自己贫困，不是没钱，是花的太快了。

花钱如流水，赚钱如抽丝。我一个月房租，买书，买水，买饭，买玩具，买零件，买零食饮料，买垃圾，买游戏，各种买买卖，自己写文章骂消费主义，花钱最快的也是自己。所以这时候谈政治道德也没意义，事实发生得比你的键盘快多了。

这一点我挺俗的，在上海你怎么花钱都很难节制。

以前的时候，我还能像“饱醉豚教你省钱”那样过日子，现在不行了，和老婆在一起，总不能让她忆苦思甜，吃糠咽菜了。自己的体重也随之上升，好吃好喝总是停不下来。最后就是尴尬地，卡里永远是空的。

没钱的时候，焦虑的其实也不是没钱。因为花钱太快，带走的其实是你的志气。我相信每一个人，总是想过，如果有了一笔钱，你要去干点什么。去度假，探险，创业还是实现梦想，如果能攒下钱，你想的那些都会离得更近。

然而花钱过快的后果就是，你离他们越来越远，还抱怨是理想抛弃了你。

很多时候，消费主义和自我堕落，是鸡生蛋的问题。到底哪个先有的，说不清楚，但是总是恶性循环的。如果不能克服，那就是自作自受。

以前有一个老板就挺牛逼，他说他吃饭从不吃饱，吃饱了就觉得自己很恶心，是个堕落的人。在努力奋斗上来讲，这个人真心屌。所以人家也在九亭买了房，生了俩女儿，准备再要个儿子。

不过这种努力奋斗的鸡汤励志故事，往往让我心生反感，倒不是努力不对，而是努力了却做个傻逼，挺可惜的。小老板有房有车，生活美满，四十岁了还想着当电影导演，出门怕被人认出不是上海人，人品也属实不咋地，有一次我就说，你既然真心想做导演，那你图个啥？

他也不知道，他就觉得没有了这个目标，自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人有时候活得累，我觉得跟努力没结果没有关系，很多事情，不是非要得到，也不是适合自己的，我们大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总是想个理想，这理想比天还高，月入一万出头天天想着贵族学校。。。

不知足。

然而知足就是堕落了，就是不努力了，就政治错误了。所有的消费主义都把钱借给你，把理想献给你，把梦画给你，让每一个刚踏入上海的人，都觉得自己通过努力就能成功。失败了也不气馁，看看脱口秀和罗辑思维，反省一下自己继续再战，在那些贩卖焦虑的文章里不断地用上一辈人老掉牙的厚黑学给自己增加信心。

最后发现知识付费了，只是自己却一直看不懂这知识。

没有人承认自己的孩子是傻逼，所以也不会有人承认自己是傻逼。我们用各种新闻报道里的前沿科学给自己的知识库添加了好多没用的东西，遇事不决，量子力学。我自己也一样，数学不及格，但是最爱看数学，后果就是学会了各种民科理论，乐此不疲。

这也算人生的乐趣吧，真要知了天命，又个个苦大仇深的，不值得。不过知不了天命，也总要上上秤，知道自己的份量，决定自己的剧。

遇到傻逼，尽情嘲讽就对，遇到做作的知识分子，拉黑就行，遇到难缠的甲方，祝他断子绝孙就好。无论怎样，我都挣不了大钱，别看我能说会道看起来要发财，其实跟发财离的很远很远。

所以最后还是去看了抖音，准备拍抖音赚钱。如果没有活，那也就算了，最后玩票一回，做回我的老本行，也能撑他好久。

窗外飘来了一阵歌声，有人半夜不睡觉在唱歌，歌声悠扬而动听，如同梦里传来的一样。伴随着沙沙声，滴水声，车流声，歌声就这么慢悠悠地从窗户里爬进来，爬到了我耳边。像留声机里被播放了无数次的人声一样，我看着窗外光污染的天空，心想，这就是上海。

它吃人，也不吃人，它薛定谔地吃人。人有欲望，也害怕欲望，人薛定谔地需要欲望。拿起手机你一句我一句打发时间，打开游戏打发时间，好像时间是个很讨厌的人一样。

你赶走时间，赶走不需要的东西，制定计划，焦虑，去缓解焦虑，去认识新的焦虑，和焦虑谈恋爱，结婚生子，剩下很多小焦虑，看着小焦虑们长大，变成大焦虑，心情复杂，看着大焦虑又生了小焦虑。。。

我不会赞美城市，没必要也不可能。

城市让你的冲水马桶每天都能焕然一新，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你的脑子制造垃圾，每天都在生锈，每天都活得像个老旧机器罢了。

那歌声也并不存在，是我的电脑没有关掉。

耳机重复播放我常听的那几首歌，耳机一动不动。

你也一动不动。